翌日,陆婉娟母凭子贵一跃成为了妃,赐字为淑,正是住进了长乐主宫。
案例说陆婉娟成了妃,意味着享尽荣华富贵,身边伺候的人自然也会随之增加,可令人感到费解的事,陆婉娟从未在内侍监带走任何一人,而是从她“前主”处要了两个人,分别是掌事内监林育亨和贴身宫娥锦素。
“一定要保住淑妃肚子里的孩子!不惜一切代价!不管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要及时的向我汇报。”莫承欢拉着锦素千叮咛万嘱咐到。
送走小亨子和锦素,凝香小心翼翼的来到莫承欢身边问道:“主子,为什么不选苓雪,而是让锦素去?”
“苓雪做事细致,许多事我还需要她去打理,还有你,你也不能去,你陪伴在我身边多年,没了你我会不习惯。”莫承欢还特意带上了凝香,她也明白这个时候不好厚此薄彼。
凝香听着没有说什么,默默退开去做自己手上的事情。
有过了几日,陆婉娟红光满面的到访,带了不少礼品,礼品留人清点,两位主子带着苓雪、锦素便出门了。
几人闲逛到得意园,见四下无他人,才开始聊起正事。
“主子,我想收养大皇子,”陆婉娟有自己的考虑,而且她现在已经是要做母亲的人,她想为自己和孩子留一条后路。
“怎么会有这个想法?”其实莫承欢闲逛的时候也见过一两回大皇子,这个孩子相貌端正,礼貌乖巧,便让人关注了一下,他虽说是东天极的第一子,却因为母亲被人陷害致死,在后宫常受到苛待,再加上母族破落和东天极的不理不睬,处境更是可怜,一天吃不上一口热饭也是常有的事。
“都是骨肉至亲,若是我能好好待他,他将来也必然会好好待我的孩子。”陆婉娟眼里露出慈爱,手轻轻的抚摸还未隆起的肚子又继续说道:“还有上次我从贤德堂(皇子上学的地方)路过,发现照顾他的嬷嬷竟敢光明正大的欺负他,不免觉得他可怜。”
“我也有过收养他的想法,只是最开始我的身份不合礼法,提出来怕别人诟病我不知礼法,后来合了礼法我又成了众矢之的,怕别人说我别有用心,只好偶尔让锦素过去看看她,现在既然你提出来了,我倒是放心了,由你这个淑妃出面,是既合礼法又理所应当。”莫承欢也觉得由陆婉娟出面是再好不过的事情。
“主子还是这样心善……”陆婉娟一笑,对于莫承欢的温柔了然于心。
东天极下了早朝,中午用过膳,正舒服的躺在椅子上出神,朱 明悄然来到面前:“皇上可想好今晚去哪位主子的的寝殿。”
“去承欢处吧,”即使他与莫承欢此时有一些隔阂,但莫承欢所在的地方就是他的安身之处,从始至终都是如此。
“可莫主子说了,近来不能到婵心苑留宿。”朱 明可是将莫承欢的话牢牢的记在心里。
东天极苦涩一笑,无奈道:“朕以为只要陆婉娟能怀上,这种日子就能暂时结束……”东天极对这种日子感到厌倦,所以他才迫不及待的加快进度。
朱 明垂眸,不敢应答。
“那今晚去何处呢……”东天极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。
“您许久不到流烟宫,要不要……”朱 明并不是很了解东天极对齐语的态度,总是时好时坏,与楼玉宇说起齐语的时候也会有意支开他,他只是试探性的问一句,也不敢自作主张。
“流烟宫么……”东天极望着穹顶,若有所思良久,才坚定的说:“不去!”
“遵命,”朱 明点头记下。
“朕要去赤霞宫!”东天极玩性大发,他就是要故意惹怒齐语。
“皇上……”朱明已经察觉到了东天极对齐语的态度,但他也觉得这样不太妥当,可规劝的话到嘴边又没说出来,在他心里东天极才是他的主子,他要做的就是服从。
当夜,东天极留宿赤霞宫
流烟宫
齐语早已备好了丰盛的酒菜,或者说她忍耐许久,今夜就是她的极限,她想着许久不见东天极,加上楼玉宇最近一直在为她的事情走动疏通,觉得如果东天极真的回心转意,应该会来见自己一面。
过了酉时,浣春步履沉重的走了进来。
“他去哪了?”浣春还没来得及开口,齐语就知道东天极去了别处。
“赤霞宫……”浣春失魂落魄的站着,面对齐语的痛苦她手足无措,她不知如何安慰,只能默默的陪伴。
“你们不该把希望寄托在一个无情的人身上。”齐语自顾自的倒起酒,接二连三的喝了起来。
齐语口中的你们不仅仅只是浣春这些小丫头,还有像楼玉宇一样以为东天极能念旧情放她一码的人们。
东天极可没有外人想象中的那么重情重义,他所有的情感都给了莫承欢,其他人都不过是他手中的工具罢了,生与死都没有什么关系。
她也受够了这种摇尾乞怜自取其辱的日子,不管是活着还是死去,都是地狱,倒不如一了百了,但在她死之前她还要拉一个人垫背,事到如今她才不在乎什么苍雷的未来,能让她关心的就只有莫承欢的未来,但只要莫承欢还留在东天极身边就永远不可能有未来。
这天楚洛洛悠然自得的在家里享受着片刻的宁静,方萍突然到访,说是司马仪下了死命令,陆婉娟必须快速解决,方萍走后,楚洛洛再也忍受不了发起了脾气。
“真是……自寻死路……朱渺,你说我要不要送她一程?”楚洛洛死命的压制心头的怒火,阴冷的笑道。
“主子莫冲动,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,”朱渺十分担心楚洛洛的安危,她也是司马家训练出来的死士,太过清楚司马家对待反抗者是如何残忍。
“意气用事?哈哈哈……”楚洛洛张狂的笑了起来:“朱渺,你说,如果我是司马仪,哪莫承欢是不是我的对手?”
她好恨,恨自己没有生在司马家这种大权大贵之家,哪怕只是旁支,她也能让东天极头疼无比,可为什么偏偏她是无权无势的“贱民”,只能任由那些掌握权柄之人,用家人的生命来威胁她的“贱命”,干尽那些愚蠢的事情。
“若您是司马仪,那不会有莫承欢进宫的机会,”朱渺的认知里,以楚洛洛的手段,在莫承欢进宫之前,登上后位,进而胁迫东天极造就一个“平等”之国。
只是可恨楚洛洛一来无权无势,二来生得太迟。
“朱渺啊,你知道我当初为何喜欢你么?”朱渺的说法的确是夸张了些许,只是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,只是有一点她自己比朱渺更清楚一些。
如果,她是司马仪,这场战争早就落下了帷幕,结果无外乎就是两种,要么她死,东天极得到了天下,要么东天极死,司马家得到了天下。
“不知,”朱渺也一直想不通,楚洛洛怎么会在众多人中,独独选中了在角落面无表情的她。
“因为你安静,”正是因为如此,楚洛洛才会让朱渺一刻不停的守在她身边,她实在是太孤独了,她需要一个人作伴,可她又不想对方话多,她怕自己会搭话,更怕她会与之交谈内心,这是她的自尊。
“是奴婢多嘴了,”朱渺噤声,以为楚洛洛要责怪于她。
“现在我要谢谢你,谢谢长久以来无声的陪伴,这段时间若不是你默默的陪在我的身边,倘若我当初没有遇到你,我独自一个人也不可能熬过这些煎熬的岁月,”互不交心,这是楚洛洛的初衷,只是在朱渺陪伴的这些日子里,她对朱渺的态度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。
朱渺面对楚洛洛突然表明心意,感到不知所措。
“朱渺,我喜欢你最初的沉默寡言,更喜欢你现在的温柔体贴,我现在之所以愿意跟你说这些,那是因为我将你当做了亲人,朱渺,你是否也与我有同样的感受?”楚洛洛开始理解秋圣熙当初把苓雪送给莫承欢的做法了。
她们都是孤零零一个人独自进宫,无权无势,表面起来无限风光,其实肚子里的辛酸,只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敢拿出来咀嚼。
她与秋圣熙有过短暂的交流,就在她已经做好准备辞别这个世界的时候,她还记得秋圣熙与她说过的那番话:
我们这些被安排进宫的人,便都是孤独的,在这短暂的日子里,能有一人陪伴实属不易,你又怎么忍心,让那个人陪你一起下地狱。
是啊,她们的人生短暂,可那些陪伴的人的人生还很漫长,她们怎么忍心让那些陪伴她们的人跟她们一起下地狱。
“主子,别赶走我……”朱渺察觉到了楚洛洛的辞别之意,这令她十分担忧,她害怕楚洛洛一旦把她赶走,就会步上秋圣熙的后尘。
“我的一生何其短暂,你用不着陪我犯傻,”楚洛洛料定自己的时间不会太长,就怕一切发生得突然,她没有机会反应,可她不想朱渺陪她一起死。
“朱渺自小无父无母,被司马家调教成杀人者,便已和平淡的一生绝了缘,奴婢已经生死置之度外,生奴婢陪您一生荣华,死奴婢便陪您共赴黄泉。”朱渺一向冰冷的面容上第一次被悲情渲染,晶莹的泪珠顺着她精致的面庞流了下来。
“你所不珍惜的生命, 是我和秋圣熙奢求一生的不可得之物!你们这样弃我们的好意而不顾,我们并不会觉得感动,”楚洛洛痛恨每一个不珍惜生命的人,即使眼前的这个人是要和她一同赴死。
“主子……”朱渺一心要以死报答楚洛洛的知遇之恩,却未想到她这条命对楚洛洛来说是一种负担。
“能活着为何非要死?你比苓雪聪明,却为何要做出这样愚蠢的决定?”楚洛洛希望朱渺能像苓雪一样活下去。
“……”朱渺无言以对,害怕自己的话会令楚洛洛难过。
“如果我出了什么事,不要救我,你一定要活下去!你可以去找莫承欢也可以去找楼玉宇,他们一定能保你安全离开燕京,”楚洛洛也想了很久,才决定让朱渺去麻烦这两个人。
“嗯,”朱渺只得默默的点头。
“那你准备一下,我们去趟瑞华殿,”楚洛洛对镜整理了一下衣衫,回眸对朱渺一笑。